Antiever

I have zero hope in this world.
And I'm bloody fantastic.

【机副/黑道au】单向失格

「你尚懵懂怀揣温热,他已阅尽人间失格」


  • 机副黑道au,双机副涉及,不知道等不等边的三角

  • 可能是all徐,随便搞搞

  • 请看清以上↑

    

    刘长健第一次看见小崽子时,下很大雨。

    那天台风过境,天气预报图像里骇人的巨大气旋擦着A市的边界席卷,整座城整整一天都被笼罩在那股好莱坞科幻片里外星生物即将登陆的异常天象中,萧条中无限静默。傍晚时,风雨停歇,天地尽头奇迹般现出烟紫色的晚霞,逐渐流满一大片空旷的天空。

    一个半小时后,天光散尽,夜色下沉,雨又马不停蹄地再次浇落。刘长健坐在沙发上喝茶,面色温厚。他捏着一盏青瓷杯在手中悠悠地转,眼神透过落地窗久久注视着屋外倾盆的雨幕。屋子隔音很好,基本听不见雨声,即使那雨实际上气势磅礴,砸在地上氤氲出雾状白烟,在他听来,也不比幼猫的叫声大多少。

    客厅里电视是开着的,他并不看,只听个声,佯装给屋子添点莫须有的人气儿。梁栋走了大概有四十分钟了,他是在雨前走的,也算他有点先见之明,不然赶上眼下这鬼天气,他出门都难。别墅里屋子虽多,但刘长健可一点不想留他。一壶茶见底时茶水的热气也凉得差不多了。刘长健一直在琢磨梁栋下午跟他提的那笔生意,隔壁B城地下赌场的油水眼红的人不少,出手去碰的人也不少,但这么多年也没见谁真正揩到手了。梁栋现在跟他提想要吞并那一块的生意链,其间牵扯关系之错杂,利益纠葛之繁复,包括涉及的黑白道大大小小人物,没一个地方能省心,甚至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他们会连A市的本一起赔得毛都不剩。

    刘长健想得心烦,加上天气恶劣,空气潮湿且闷,便有点坐不住。他视线这一收,恰好落在电视上。屏幕里正在播新闻,他草草扫一眼,心里一紧。

    新闻导播正传回直播现场昏暗的夜景画面,镜头颠簸,雨水混着夜幕,手电光束扫射的间隙仿佛有火光。 

    “受极端恶劣天气影响,失联三个小时的国际航班3U 8933目前确认失事,飞机于今日19:47在距离A市机场1500米处的树林坠毁。3U 8933载客135人,机组和乘务人员9人,共144人,目前伤亡情况是——”

    刘长健等着外勤记者那一个尖锐的停顿,直播画面里的记者和画面外的人做了短暂沟通,再次面对镜头,很难看出他本就难看的脸色是不是更坏了。

    “据现场搜救人员确认,3U 8933号国际航班此次失事,143人罹难,1人重伤。”

    刘长健坐在茶几上,点了支烟,他好像听见雨声了,震耳欲聋的雨声。镜头切向一边。那个唯一的幸存者,趟在担架上被搜救人员送往救护车。镜头最初那几秒,雨帘模糊了灯光也模糊了焦点,刘长健连那个幸存者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只看见那人落在担架外的一截胳膊上遍布爆炸时尖锐物飞溅造成的划伤,雨水哗啦啦的,不管不顾浇在皮肤上连同血水和泥水一起冲刷走。那截苍白的胳膊浸在冰凉的雨里跟它的主人一样毫无声息,跟那些掩埋在飞机残骸之下的人们一样不言不语。

    担架被送进救护车的最后一秒,摄像师终于扛着镜头将焦点落到幸存者脸上。刘长健一口烟吸进肺里,咽下去,嘴里发苦,眼睛由于专注而眯着。他这下终于看清了,那是个孩子,男孩子。是带着擦伤和血迹泥水的,尚且青涩的少年人脸庞。

    刘长健把电视关了,微弱雨声从四面八方见缝插针钻进他耳朵,他听见自己叹了口气。日子真他妈苦,不给人活路。他把烟屁股扔进茶壶。 

    这个幸存者就是徐奕辰。这是刘长健第一次看见徐奕辰,却不是徐奕辰第一次看见刘长健。

    徐奕辰第一次见刘长健,没那次惨,但却更狼狈。

    刘长健四十五岁生日是在梁栋名下的俱乐部里过的。这场生日宴,白道商界官场的显要,黑道赌场俱乐部酒庄的巨头,所有A市B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没一百也有八十,给足了川成区新任龙头老大的面子。梁栋美滋滋地坐副手位看那些无利不起早的人轮番上阵拍刘长健的马屁,一个接一个,简直乐此不疲。他有些醉了,料想刘长健也是,他今晚可没少喝,那些敬过来的酒,他梁栋挡不掉代不了的,最后都进了刘长健胃里,也亏得他刘哥酒量豪气干云。

    梁栋不行,他今晚摄入的酒精已经足够了。他戳了颗蛋糕上的草莓放嘴里去酒味,嚼了两下觉得酸,苦着脸抬手招呼过来一个服务员,吩咐泡壶普洱过来。

    两年,准确一点,是一年零八个月,刘长健和梁栋仅用了这么长时间,就彻底洗盘了原先B市所有的灰色产业,全数纳入自己囊中,名头上和账面上,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干干净净。从此再无什么南毕北刘,说出去,只一个刘长健,是压这一方众蛇的强龙。

    刘长健接过梁栋递过来的一杯茶,清新茶香在浓重烟酒气中艰难生存,缭绕的热气攀上他长着短硬胡茬的下巴,暖得他心神有一瞬松懈。盛宴到此时也该散场了,再久,人心就疲了。

    俱乐部是梁栋的,今天没营业空出来包场。刘长健就算不走也有地方住,梁栋自己也是经常玩累了工作累了就睡在这。

    “刘哥,累了吧?房间我让人给你收拾好了,还是你常住那间。”

    刘长健点头,闭眼脑袋和着大厅此刻播放的轻音乐轻轻摇晃。半晌,一曲将收尾的时候,他拍拍梁栋肩膀。

    “那孩子呢?”

    梁栋斜了眼旁边的几个侍应生,几个年轻人知趣地退到屋子角落,和两人保持了距离。

    “你刚走就昏了,一醒就不听话,又哭又闹地不让碰,一身伤好不容易包扎好又弄得流血,也不知道伤成这样哪来的力气。”梁栋端详着刘长健的脸色,“我这里简单处理伤口可以,但他那是刀伤,得去医院做手术,后来都有点烧糊涂了,拽着我说胡话,我实在哄不好,打了针吗啡送罗医生那去了。”

    “什么时候?”

    “毕男姐来的那阵,人多热闹,放心,我安排的后门,没人看见。”

    梁栋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用刀剖成两半,自己咬一口,另一半递给刘长健。

    “刘哥,那小子来头蹊跷啊,保不定是谁手底下的人呢,怎么就赶着今天这日子倒在我俱乐部后巷了?”

    “没事,小孩子。”刘长健站起来,咬一口苹果又放回果盘,“太甜了。”说罢示意自己要上楼睡觉,“不放心你明天找人查查。让罗医生照看着点。”

    刘长健捡到徐奕辰,是在他四十五岁生日。

    少年蜷缩在后巷肮脏阴冷、雨迹未干的地上,躺在自己身体里流出的那一滩血中,从藏身的垃圾桶后面伸出一只手拉住他裤脚。那只手苍白骨感,指间血迹斑斑。刘长健被少年微弱的力气拽住,竟然再迈不出一步。他好像听见雨声了。

    “别走......”

    刘长健低头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就想起两年前他看那条新闻时脑海中冒出却一直没得到解答的问题。

    飞机失事时那些即将死去的人在想什么?他们知道自己要死了吗?他们的恐惧足够支撑到他们认清现状吗?

    刘长健现在知道了。

    他把少年冰凉的手小心握在手里。他安抚着少年的颤抖,连带着少年眼中过于绝望的求生欲一起,用他温热的手掌尽力抚平。

    如果那些人还能说话,也不过和眼前这个孩子一样,瞪着无辜的眼睛,从血和废墟里挣扎着爬出来,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以求在这个残酷的世道里多呼吸一秒。

    “救我......”

    刘长健把少年从他自己的血泊里抱起来,就像他两年前那个台风雨夜恻隐一念想做的那样。

    “没事了。”

    那年徐奕辰17,距离他从航难中幸存,已经两年零一个月。

    “你活下来了。” 


评论(12)

热度(138)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